失眠。
太阳落下好久了，还是睡不着。
没家教的小孩似的，裹着被子卷成卷又放开，后任性的踢下床铺。
始终不变的唯有一闭上眼睛，就看见马莉跪在脚前痛哭。
------求求您！杀死龙！为我丈夫报仇！！------
之前曾经听说，王派出过两批部队往黑暗领域，讨伐魔龙。
马莉的新婚丈夫正在第一批应征部队里面。
讨伐的结果……无一生还……
谁都不清楚他们遇见了什么，或者碰到了难缠的敌手，总之两次派出的共十几万人，好像小石子丢进汪洋的杳无音讯，起码的报信人与脱逃伤员也不见。
有胆大的急性子为探寻究竟，牵了头家畜跑去试验。当他感觉异样，想用绳子把放进黑暗的牛犊拖回来时候，发现温顺的小牛长出獠牙利爪，化为凶恶的怪兽。
那人奋力与怪物搏斗，以一条胳膊为代价带回重要的讯息：
进入黑雾的生物，会被黑暗污染变异、凶暴化，所以那些去勇敢捍卫正义的人们，其凄惨结局可想而知。
摆在眼前的路有两条：
要么，回去找大法官求情，再做两天的阶下囚，完后叫刽子手干净利落砍了我。黑雾吞噬世界什么的不用管不用看，轻松又方便。
要么硬着头皮出发，说不定真能撑到直面黑龙，给它做顿可口的下午茶点心。
好吧……
如果结局同样的糟糕，我宁愿选择第二种。
而这么决定后，却做了噩梦……
梦境还是马莉跪在那里哭，但背景不是房间家具，而换成了浓色魅暗。
“先生，你为什么还不去？”
她边抽泣边指责着。
“你想要我们所有人都死掉吗？”
捂脸的双手放下。
“你这凶手。”
抬起头，面目狰狞的瞪我。
“把我丈夫的命还来------！”
纵身跃起，两手死死勒住喉咙高声叫骂。
“呃啊！”
因此，我就惊醒。
发现时间还很早，现实中的马莉正蹑手蹑脚打扫房间。前几天我都赖床，醒来时候她已经打扫完毕，安静的退出去了。
见是她，我果断把头埋在枕头中间，不敢多看一眼。
太可怕了，实在太可怕了。
不过……唉……不对，那个……是不同的……
“先生？”
“诶咦？！”
浑身一震，手脚并用躲到床另一边，救命的抱住床架。
“您病了吗？”
“我我我我我很好！谢谢关心！！”
冷静点啊，拿拖把的女佣毫无危险性的！
“真的？”
“千真万确！！”
“哦……”
好像很失望的，转身继续扫除工作。
------你还在等什么？------
对啊，我还在等什么？
毋庸置疑，是我的错。
迟钝自私的，姑息自己生命，将周遭人的感受都忽略。
死亡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无价值的存活。还有什么样的痛苦胜过所爱之人的逝去？什么样的悲哀超越放弃尝试选择沉寂？
是啊，我还在等什么？
更多的人来抱怨上路太迟么？
等那黑雾从天边逼到脚跟，才忙不迭寻找武器自卫，搜刮手边食物逃生？我可以打败什么，或逃到哪里？
逐渐沦陷的世界，会没有一寸光明和安宁。
“呃，马莉……”
“来了先生。”看见她背向我快速抹去眼泪，跑回床边。“您有什么吩咐？”
“是这样的……”
停顿一下，鼓足勇气道出那句无可挽回的话。
“我准备今天就出发去……嗯……讨伐龙，你可不可以帮我稍微收拾行李？”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