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娜到底有多不识方向，莱多今天算领教了。
他叫恩师拉着在偌大宅所里乱转，好半天找到大门，绕到后院。
可以想见，尼古拉有个不错的园艺师。草地绿坪修剪整齐，大块青石铺成道路。树丛形态各异，视野角落一汪清澈池水，花团拥簇。
但莱多没兴致欣赏。拉娜拖他直到小块空场边缘才松手，自己又朝前走出几步，并没有转身。
那背影，格外陌生。
“老……”
“别叫我老师。”语气上，能听出拉娜正在生气。“我早就不再教你东西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唔……”
可你曾经教导过，使我有今天的成绩，称呼老师并不过分。
“但我发现，实际上忘教了一件。”抬手将枪抛至莱多脚下，举起剑指着旧日的学生。“那老头子的话，叫你想退缩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
本打算找个理由搪塞，只是拉娜散发出的威压，让人害怕。撒谎的下场，估计更惨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我已经护送你们到地方，后面不再需要我了。除去回村哪还有路可以走？”
莱多极力发挥自己不擅长的口才，好叫回去的理由变得充分合理一点，就是叫对方听进去的希望渺茫。
“你这样回去，不怕遭左右邻居耻笑？”
为什么不怕？不幸有我更怕的事物。
我不想回村，不想被排除在外，不想在整件事上丧失作用，不想与最珍视的人……做近乎永久的分离……
一旦独自离开，把姐妹两个留在这儿，和她们的联系就基本切断。
讨伐龙的过程也许要持续几年，或者十几年。我并不保证她们有机会往远方送去太多消息。即使有，到听见时候，信息也早已失效。
将要面临邻人的猜忌议论，时刻担心前方进展，日复一日焦急等待，最后为胜利欢呼，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一起走么？
这不是我想要的，不过又有什么办法……
“话说回来，半年当中都没切磋技艺了呢。”
说着挥出一剑，莱多刚刚来得及向后跳跃躲闪。
“拉娜你做什么？！”
太危险了！差点肚子给划破！因为考虑了几下去留问题……你就要杀了我吗？！
“反应力不错。”勾住枪杆，一脚踢去，持剑摆出架势。“那么下面，我给你这个不争气的小子，补上最后一堂课。”
“什……”
难道，她要来真的？
“战场是不允许退缩的。今天，你要么赢，要么……死。”
艾德娜站在窗前，从高处看两人你来我往，激战正酣。
不行，要下去阻止。姐姐会把莱多弄伤的。
“您在担心？”
尼古拉走上前，关切询问。
“嗯，请告诉我怎么去后院。”
“请这边。”
此刻，拉娜已往枪上砍了数剑，莱多手里的枪杆变得伤痕累累。
过道里做装饰用的盔甲架，当然不会摆放什么好武器。两人自己带来的，虽说不是上等材料打造，毕竟使用多年，总比路边随便捡来的合手。
他无法正常运用技艺，对方也是。充样子的木质枪杆即时可能断裂，那把从未磨利的钝剑也好不到哪里。
拉娜不会不懂得两件东西的状况，她故意这么做，恐怕目的只有一个。
不允许亲手教出来的人如此懦弱丢脸，或者拿出本领击败老师，或者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。
身为战士，荣誉高过生命。战斗的结果，输、赢，没有第三。
那么，必要放手一搏。
假若有效，命便能保住。走运的话，也用不着受伤。要是倒霉……说不定莱多我就栽在这里了。
想制止杀气腾腾的拉娜，不能过多犹豫。
所以，请小心了，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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